大英雄何竟死亡！ (撒下 1)「大衛系列之八」

大英雄何竟死亡！(撒母耳記下1)
作者：葉福成
整理：陳盛興

在2003年夏季，環法自由車賽 (Tour de France) 的騎士選手蘭斯‧阿姆斯壯 (Lance Armstrong) ，試圖打破安杜蘭 (Miguel Indurain) 的五次連續冠軍紀錄，但是他的目標可能無法達成。當車賽已比完十四個階段，只剩下六階段就要結束時，有一位觀眾的袋子勾到比賽領先的阿姆斯壯的單車，使他從單車跌下來，以致於影響賽程。

阿姆斯壯熱門的強勁對手，烏爾里希 (Jan Ullrich) 曾贏得1997年的冠軍及四次車賽亞軍，他從開賽就緊追阿姆斯壯，僅落後 15 秒。這位德國人並未加速前進，反而騎慢好讓競爭的美國人可以追上並繼續比賽。烏爾里希沒有趁人之危，抓住可能得冠軍的機會，深獲群眾的敬佩和讚賞。烏爾里希早就觀察到單車賽裡的不成文規定，這次很偶然地讓他回報了阿姆斯壯，因為2001年的賽程中，他們也有類似的情況，那時阿姆斯壯停下來等候對手烏爾里希。

在這三個星期共2,100 英里的競賽中，如果比賽領先的騎士需要休息上廁所，其他單車騎士必需慢下來，讓他去並暫停比賽，直到那領先者回來。

烏爾里希說：「我當然要等。如果我利用他人的厄運而獲勝，那這比賽就不值得贏。我這一生中，從未對遭難的人落井下石。那不是我比賽的方式。」

掃羅的離世對大衛和跟隨的人來說，不是一個機會，而是一場悲劇，所以他們不為此事慶祝、感恩、擁抱、歡笑、開心。掃羅的死並未帶給他們雪恥或得勝的感覺。他們反而感到震驚，無話可說，而且萬分難過。

為什麼面對敵人不幸或挫敗時，幸災樂禍、揚揚得意，並不討神喜悅？為什麼忍受罪惡是一種自我譴責的行為呢？


敵人的敵人不是朋友，仍是敵人 (The Enemy of Your Enemy is Not Your Buddy: He’s a Backstabber)
1:1掃羅死後，大衛擊殺亞瑪力人回來，在洗革拉住了兩天。2第三天，有一人從掃羅的營裏出來，衣服撕裂，頭蒙灰塵，到大衛面前伏地叩拜。3大衛問他說：「你從哪裏來？」他說：「我從以色列的營裏逃來。」4大衛又問他說：「事情怎樣？請你告訴我。」他回答說：「百姓從陣上逃跑，也有許多人仆倒死亡；掃羅和他兒子約拿單也死了。」5大衛問報信的少年人說：「你怎麼知道掃羅和他兒子約拿單死了呢？」6報信的少年人說：「我偶然到基利波山，看見掃羅伏在自己槍上，有戰車、馬兵緊緊地追他。7他回頭看見我，就呼叫我。我說：『我在這裏。』8他問我說：『你是甚麼人？』我說：『我是亞瑪力人。』9他說：『請你來，將我殺死；因為痛苦抓住我，我的生命尚存。』10我準知他仆倒必不能活，就去將他殺死，把他頭上的冠冕、臂上的鐲子拿到我主這裏。」(撒下1:1-10)

有位很令人討厭且讓人無法忍受其暴行的米蘭公爵，甚至人人日夜都祈禱有壞事會發生在他的身上。可是有人注意到在每天日出時，有一位衰老的婦人會進入一座教堂，去為公爵向神祈禱健康的身體和長壽。公爵聽到有這事也很清楚自己的道德行為並不配得那老婦人的關心，便問她為什麼每天為他祈求。

她說：「我承認我現在這樣做，有很好的理由。這是因為當我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時，米蘭有一個很殘酷的公爵，那時我希望他會失去權力並死亡。但是他死了以後，另外一位繼承他位子的卻比他更壞，所以我再次相信，他如果被殺死，會對我們有好處。現在你是我們第三任的公爵，而且你比前兩位更壞、更殘酷。因此，我怕如果你死了以後，會有比你更壞的人繼承你的王位；所以，我不斷懇求神，讓你長命百歲。」那暴君非常慚愧，以致於無法處死那位大膽的老婦人。

俗話說：「你敵人的敵人，就是你的朋友。」事實上，你敵人的敵人有他自己心中的盤算，不是為了你或為了神的好處。這麼說應更為正確：「為你說謊的人，也會騙你。」

大衛認為亞瑪力人所講有關掃羅死前的故事，其態度和動機實在太矛盾、既誇張、又可惡。撒母耳記上31章和撒母耳記下1章的描述有些差別，因為亞瑪力人原本是一個貪財者，只是一個機會主義者，又是一個騙子，顯然要利用掃羅的死訊來追求己益和獎勵。撒母耳記上31章真實地記載了掃羅死於一場戰役，但是撒母耳記下1章的版本卻描述掃羅不戰而逝。亞瑪力人製造並改寫第二個版本，為要討好將來的新王，好使大衛感激、報答，然後獎勵他。請注意亞瑪力人稱大衛為「我主」(10節)。

亞瑪力人的述說破壞掃羅的聲譽，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以色列王的才能和歷史。原本的故事暗示以色列軍放棄那場戰爭，而讓掃羅和自己的兒子們孤軍作戰。根據撒母耳記上31章，以色列人在非利士人面前逃跑，且非利士人殺了掃羅的兒子；不過，掃羅勇敢地像一個戰士，像一個英雄，也像一個國王，威風地與非利士人奮戰。非利士人既強勢又無情地圍攻他，但是掃羅很固執又猛烈地還擊 (撒上 31:3)。他單獨一人對抗非利士軍人，面對四面八方的士兵和武器攻擊。原文記載：掃羅不僅被一位，甚至被很多位的弓箭手 (複數) 追上，被箭射中，重傷而倒下。

在最後一刻，掃羅並沒有如亞瑪力人所說的，痛苦求情並放聲大哭。原來他是說：「你拔出刀來，將我刺死，免得那些未受割禮的人來刺我，凌辱我。」(撒上31:4) 他沒有可憐地哭喊：「『請』你來將我殺死，因為痛苦抓住我，我的生命尚存。」(撒下 1:9) 他也沒要求亞瑪力人助他一臂之力，而將他殺死 (撒下 1:9)。掃羅的死不是按亞瑪力人所說的方式，因為掃羅內心滿有尊嚴、自信和傲氣，作為一個希伯來人、一位君王和一個勇士，他不會要求一個外邦人動手殺他，尤其是當掃羅發現那位過路客，正像那亞瑪力人所說的，是一個外邦人，他更是不會 (撒下 1:8) 。

那個亞瑪力人會找到掃羅的私人物件，假如那是真貨，其唯一的可能原因，是因他比非利士人更早來到現場。如果亞瑪力人所講的是事實，他一定有機會留存掃羅的屍體，而不會只拿了頭上的冠冕和臂上的鐲子，他也能使掃羅免受非利士人的虐待和羞辱，這些非利士人割下他的首級，並將他的屍身釘在城牆上。(撒上 31: 9-10) 根據撒上31:8的記載，非利士人直到次日才找到掃羅的屍身，那麼亞瑪力人有一天的時間去埋葬掃羅，免得非利士人用這屍身來要脅以色列人，或尋歡作樂。當亞瑪力人說自己殺了掃羅王，又取下他的物件，他不小心地承認：搶救王的冠冕及手鐲，比搶救王的身體和生命更重要。那亞瑪力人一點也不像掃羅，因為亞瑪力人沒有自尊，沒有風度，也沒有勇氣。

敵人的盡頭不是祝福，乃是不幸 (The End of Your Enemy is Not Your Bliss: It’s a Bereavement)
1:11大衛就撕裂衣服，跟隨他的人也是如此，12而且悲哀哭號，禁食到晚上，是因掃羅和他兒子約拿單，並耶和華的民以色列家的人，倒在刀下。13大衛問報信的少年人說：「你是哪裏的人？」他說：「我是亞瑪力客人的兒子。」14大衛說：「你伸手殺害耶和華的受膏者，怎麼不畏懼呢？」15大衛叫了一個少年人來，說：「你去殺他吧！」16大衛對他說：「你流人血的罪歸到自己的頭上，因為你親口作見證說：『我殺了耶和華的受膏者。』」少年人就把他殺了。(撒下1:11-16)

當我的父母離婚時，我才五歲，所以我這個人很難應付別人對我的欺負、忽略或輕視。從小我對人的拒絕、批評和恥笑會感到非常傷心。有時我會鑽牛角尖，並胡思亂想，也為著不愉快的事情或一點小誤會，而去爭論，或澄清自己的清白，或拼命解釋自己的意思和立場。我沒辦法不這樣做，因為我的父親離婚後再婚，且不跟我們住一起。我不喜歡那些得罪我、玩弄我、又貶低我的人。所以，證明自己的能力，指出別人的錯誤能燃起我生命的活力。

有關父母的離異，我有千萬個問題想要問我父親。但是他的過世教導我一個更重要的功課：其答案並不在於他，而是在於我。我現在和將來如何生活，勝過我對過去的瞭解。

1999 年我父親的逝去比他所珍藏的秘密、他所犯的錯誤、以及他所釀成的不幸更加令我痛苦。當我父親死後，我悲傷的童年，父母的離婚或家庭的破碎再也無關緊要。離婚是誰對或誰錯，我的母親為什麼離開，還有為什麼他們不努力挽救這段婚姻，這些事都已過去了。那些問題都是大人的問題，是他們的秘密，是他們的痛苦。挖掘過去並追求真象是小事，是次要的，也是沒用的。過去的已都過去，跟死者同葬，最好成為歷史，被人遺忘。

有句話說：「不要說死者的壞話。」

亞瑪力人的故事不僅看得出破綻，他的行為亦令人懷疑。那天除了亞瑪力人外，每個人都為掃羅哭泣。大衛和跟隨他的人為著掃羅和他兒子約拿單，並耶和華的民以色列家的人的緣故撕裂衣服，而且悲哀、哭號、禁食到晚上 (撒下 2:11-12)。他們個人不僅流淚，也聚在一起大聲不停地為掃羅哀悼痛哭。大衛和他的人扯下自己的頭髮，又垂胸頓足，他們那天必然是為了一個眾人所敬愛的人物，一個國家領袖兼象徵性的代表人物而「悲哀」(撒下 2:12)。直到那時為止，只有撒拉(創 23:2) 、雅各(創 50:10) 、撒母耳 (撒上 25:1，28:3) 死的時候，受到這種「悲哀」的禮遇。亞伯拉罕為妻子撒拉哀哭，而雅各的家人為雅各，以色列人為撒母耳亦是同樣的反應。

大衛和跟隨者為失去國王而悲哀，但是這個亞瑪力少年人，他是亞瑪力客人的兒子 (撒下 1:13)，卻不認同於自己的移居地，因為他並不關心國王的家庭、國軍的領導和此地國民的安危 (撒下 1:12)。雖然這位外邦人撕裂衣服、頭蒙著灰塵 (撒下 1:2)，但這只是給大衛面子，而不是為了掃羅，而且當大衛和跟隨者淚如雨下時，他也沒有任何的表達或有什麼感覺，按中國的俗語，他連「貓哭老鼠」假慈悲的一滴眼淚都沒有。

何況，這位外邦人並沒有打算要離開，除非他拿到什麼好處或賞賜 (撒下 4:10)。即使已經夜晚了 (撒下 1:12)，但是他從未打算天黑之前就離開。既然他歸還了冠冕和鐲子 (撒下 1:10)，他認為應從新國王那裡得到更貴重的賞賜。所以他在那裡游蕩打混，無所事事，消磨時間，不肯離開，一直地等，袖手旁觀，防礙事情，惹人注目等，不過大衛毫不留情地揭發他打劫者、貪心漢和賣國賊的面貌。這亞瑪力人卻認為他是幫大衛做了好事，幫他把敵人斬草除根，但是大衛的心裡還是念著已逝的恩師掃羅，掃羅之死使她的妻子失去了父親，另外，自己也失去最好的朋友約拿單。

敵人的錯敗不要慶祝，讓神處理 (The Errors of Your Enemy Are Not Your Bother: It’s God’s Business)
1:17大衛作哀歌，弔掃羅和他兒子約拿單，18且吩咐將這歌教導猶大人。這歌名叫「弓歌」，寫在雅煞珥書上。19歌中說：以色列啊，你尊榮者在山上被殺！大英雄何竟死亡！20不要在迦特報告；不要在亞實基倫街上傳揚；免得非利士的女子歡樂；免得未受割禮之人的女子矜誇。21基利波山哪，願你那裏沒有雨露！願你田地無土產可作供物！因為英雄的盾牌在那裏被污丟棄；掃羅的盾牌彷彿未曾抹油。22約拿單的弓箭非流敵人的血不退縮；掃羅的刀劍非剖勇士的油不收回。23掃羅和約拿單─活時相悅相愛，死時也不分離─他們比鷹更快，比獅子還強。24以色列的女子啊，當為掃羅哭號！他曾使你們穿朱紅色的美衣，使你們衣服有黃金的妝飾。25英雄何竟在陣上仆倒！約拿單何竟在山上被殺！26我兄約拿單哪，我為你悲傷！我甚喜悅你！你向我發的愛情奇妙非常，過於婦女的愛情。27英雄何竟仆倒！戰具何竟滅沒！(撒下1:17-27)

霍華德 (Howard Raiffa) 是暢銷書 “The Art and Science of Negotiation”《談判的藝術與科學》的作者，有一個早上，他和一個朋友走到他常去的陳舊破爛報攤買報紙。可是他的朋友很不滿意那報攤的油漆、櫃檯以及屋頂。當時，那位店主的脾氣和心情也特別不好。

霍華德把錢放在櫃檯上，暫停跟他的朋友談話，並向店主請安，「早安，Sam！」可是，店主 Sam咆哮吼叫地回答：「哈！」然後就轉身背對著櫃檯。

霍華德的朋友對店主的態度很震驚，而且對霍華德的平靜心態也感到很驚訝，便問：「你覺得他出了什麼問題？」霍華德微笑著說：「這其實算是他好的一天。」他的朋友再問：「你怎麼知道？」霍華德指出：「他今天走路的腳步比較有精神。」他的朋友驚奇地說：「你來這個報紙攤有到多久了？」霍華德回答：「大概十年。」朋友提出最後的問題：「你為什麼對這種討厭的人那麼好呢？」霍華德轉向他，並且教他一個難忘的功課：「為什麼我要讓別人來影響我的態度呢？」

大衛和跟隨者聽到掃羅過世的消息，並沒有跳舞慶祝，也沒有稱他為懦夫或咒罵他的名。他們哀悼一個人的喪生，為以色列第一家庭和第一個國王的去世而悲哀哭號。大衛沒有興趣寫一本書關於掃羅的私生活、雙面性格和混亂的家庭，他也不想出版有關目擊以色列的國王如何對待兒子約拿單、女兒米甲和女婿，就是大衛自己的書！他寧願把這個任務交給歷史學家、神學家、和他的主。即使他有機會，他也不貶低或破壞掃羅的聲譽。以色列的新王只說那位討厭他、羞辱他又追殺他的掃羅之好話。因為掃羅，大衛失去他的第一個妻子，失去他最好的朋友，也失去他的軍職。他的父母和兄弟們必須跟他一起逃亡 (撒上 22:1)，而且跟他的人必須隨他離開國家 (撒上 27:1) ，過逃難的生活。

取而代之的是，大衛寫了一篇讚美掃羅的頌詞，這是原文記載第一首的「哀歌」(17節)，並鼓勵將來的後代去思念掃羅所做的好事，和他所成就的一切 (18節)。大衛頌揚掃羅為神的受膏者 (14，16節)，他是以色列的尊榮者 (19節)，他也是「戰士」，而且四次稱他為「英雄」(21，22，25，27 節)，相悅相愛，比鷹更快、比獅子還壯 (23節)。大衛甚至為掃羅和約拿單首次在聖經造新字：「相『悅』相『愛』」。原文表示他們倆都是「可悅」和「可愛」的人，而不是他們向對方的相悅相愛。當然，讀者知道掃羅對大衛多麼不悅，也不可愛，但是大衛選擇看著掃羅整體的成就，而不是抱著怨恨來看他。毫無疑問的是，以色列歷史中最好的戰鬥團隊，是由掃羅、約拿單和大衛三人所組成的。

掃羅看大衛為勁敵 (撒上 18，29，19:17)，但是大衛決非看掃羅為敵人。大衛愛掃羅，但是掃羅恨他。大衛有五次稱自己是掃羅的「僕人」(撒上 17:32，34，36，19:4，26:19，29:8)。當國王去逝時，他並不高興。掃羅的敵人是他自己，而他的世仇則是大衛，而不是以色列百姓或大衛的跟隨者。掃羅沒有虐待他的人民，也沒有吃太多的敗仗，他也沒有引發叛亂。無論掃羅如何對待大衛，大衛不會為了不相干的掃羅而喜樂，尤其是有關掃羅死亡的情境。事實上，他必須找出國王真正的死因，否則他不會善罷干休。大衛絕沒有嫉妒、生氣或憎恨掃羅。

結論：生命在神的眼光是神聖、寶貴的，甚至年紀衰老或身體軟弱時，都仍是如此。生命是神所賞賜的恩典，也是神暫時出借給我們的東西。你的身體不論是軟弱或強壯，年輕或年老，你喜歡或討厭，都是聖靈的殿，是神的居所。你不能掌管自己，因為你是重價贖回的，所以要在你們的肉身上榮耀神 (林前 6: 19-20)。此外，聖經說：「你們要與喜樂的人同樂，與哀哭的人同哭」(羅 12:15)。對於你自己不喜歡、唯恐逃之夭夭的東西，不要祝願臨到你最壞的敵人身上。你是否為最可恨的敵人禱告？你是否因為所遭遇的環境，心裡變得剛硬或變得苛薄？你是否因朋友、陌生人、親戚、鄰居、甚至敵人的死，還深受影響？

英文版本：http://otpreaching.blogspot.com/2007/05/gone-with-wind-2-sam-1.html